傀影

这是个小号,长期开接文稿,36雨同名,专门用来堆放一些不太适合放在大号的文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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插曲 折翼之舞 2

一些正剧没有写的海战片段,约三万字,分三段放出,菌丝儿战损预警, 有轻度○○行为。









上面已经预警了, 不能接受角色受苦请马上退出,再看下去我就不管了。










“神田,持续留意海面,重点关注礁石和小岛的阴影处。”


他没在对面的船上看到敌方首领,只看到一船被吓得到处跑的士兵,正好拿他们立威开刀。


若是状态完好,赤羽对上任何一个敌方首领也绝不会落入下风,甚至有很大机会战而胜之。


可他现在内外皆伤,双手也不太灵便,要是体力消耗过度,就是对付一个也够呛,更别说他们必然会使用人海战术,带着下属围攻。


“一击过后,我需要时间恢复。神田,你盯着船老二与船老三,别让他们生出歹心。”


赤羽稍作思考,随即决定保存甲板上的人手,好用接下来的一击震慑他们,让这群人安份一些,尽量拖延残忍联盟搜索船只的时间。


右手往前伸直,一柄连鞘的火红太刀握在手中,护手处的华美飞禽舒展双翅,正是他专属的佩刀——凤凰。


“残忍联盟,想要赤羽信之介的项上人头,便即管来取!”


赤羽左腿微屈,持刀的手抚上凤凰,慢慢从下到上拂过,拇指与食指稳稳托住刀柄,停在腰间的连鞘太刀随即燃起火光。


右手拇指轻推刀锷,方才还在肆意燃烧的火焰却逐渐收束起来,露出的刀锋上覆上一层白炽光芒,空气也被高温烧得扭曲,如同无色的烈焰。


“凤凰,绝不低头。”


随着时间流逝,两艘船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,那股威势居然开始误导他人的感知。


听到一声爆喝,那些恐慌的残忍士兵不自觉地后退,从赤羽身上感到实质性的威胁,商船船首的杂物也逐渐变焦卷曲,空气扭曲的范围不断扩大。


那双赤红的眼眸是如此专注,让那些士兵不约而同找寻掩护,躲在木箱桅杆后面,甚至为了一个可供躲藏的位置大打出手。


锻炼多年的战斗直觉告诉他们,挨了这一击,他们绝对会死。 若是有个躲藏起来的地方,让战船代替他们吸收冲击,还有一线生机。


“快点放箭,别让这个恶魔有机会出刀!”


那个被安插进来的小队长缩在掩体后面,明明怕得双腿发抖,却依然探出头注视赤羽。


想到被西剑流抓走的一双弟弟,他就仿佛回到那个下午,重新体验当时的绝望与无助。


看着父亲与母亲护着弟弟们,努力反抗西剑流的恶魔,而懦弱的自己只敢躲在稻草堆里,看着他们一一被杀,房子和农田也被他们一把火烧成白地。


双腿依旧发着抖,脸上也残留着恐慌。 但小队长仿佛看见贫穷又慈祥的双亲,看见一双可爱的弟弟,看见他们在身边鼓励自己,将对面那个恶魔拖入地狱。


“想想我们的亲人!想想我们被西剑流所杀的父母兄弟!挨了他这下大不了就是死,但我们可以在死前杀了他!”


他捡起掉在身边的长弓,拉过一桶羽箭,脸上的恐慌顿时消退,只余下被恨火烧尽的疯狂。


“我们不过贱命一条,死了就死了,也没有大人物注意。平常哪会看见这恶魔,有这么好的机会出手!”


他咬牙切齿的拉开长弓,仔细瞄准站在船首的赤羽,当先朝那边射了一箭。


“我的家人也被他们杀光了,就是拼上这条命,我也要报仇!”


看到赤羽动作不变,全靠身边的人给他挥刀挡箭,这些人胆子也开始大了起来,悄悄把掉在身边的弓箭捡起,缩在后面观察。


有领头的作为表率,那些人也试探性的跟着后面放箭。


射过去的箭矢一开始才几根,准头也不好,好些箭矢都射进海里,显得十分散乱。


不知道是因为仇恨还是有了表率,残忍士兵的胆气逐渐回升,敢于对强者开弓的士兵越来越多,动作越发整齐,甚至将对面的水手射倒了十几个,逼得他们找寻掩体庇护。


“放箭!一箭不行就两箭,再不行就冲过去撞沉他们!”


领头的小队长咬牙切齿,明知自己在做无用功,却还是领着手下敢于反抗的人动手。


极度扭曲的热浪环绕赤羽,炙烤着他们射出的箭矢,让笔直的尾羽烧得卷曲,木料发脆,在敌人身边稀稀拉拉落了一圈,完全没造成应有的伤害。


就在残忍战船进入五十步范围后,对面的赤羽突然有了动作,忽然拔高的气势让他们也感觉有些棘手,才聚起来的军心又有些涣散。


只见他紧握手上太刀,猛地往外拔出,动作似缓实快,起手稳静缓慢,至中段时变快,及刀尖快离鞘时,竟如同疾风闪光一般,令人难以生出抵抗的想法。


“呵……”


附在刃口的炽焰忽然脱离,拉出一道水平的弧线,往他们的方向飞去。


还没等残忍士兵反应过来,赤羽那柄华美太刀在空中画出个半圆,刀鞘忽然化作片片火羽,空出来的右手同样握上凤凰刃,猛地往下挥出一刀!


“赤鸿……飞羽!”


才生起的战心瞬间被打碎,这艘残忍战船原本在操纵下不断前行,不闪不避的撞向赤羽那船,可掌舵的船夫实在怕了,不由得偏了偏,试图避开致命攻击。


“不!”


整艘战船猛地震动起来,靠近水线的船板被赤羽一击打碎,船首处的龙骨断成几节,逐渐进水翻侧,将士兵和水手们甩到海面。


这些举手畏惧地看着船首那个赤红的身影,随即将注意力投向那艘快要沉没的船,看着这艘战船在下沉时搅起漩涡,带着那些挣扎着游泳的人没入海底。


“这……这就沉了?”


船老二仗着勇力,刚才一直站在原地观察,射来的箭矢都被他挥动长弓挑开,并无一箭中的。


看到他一击沉船,这才知道船上搭载的客人是个绝顶高手,就是已死的老大复生,带着自己和老三,他们也未必干得过对方。


“你们还不快点全速离开,想死吗?”


神田京一清楚赤羽伤势沉重,刚才那击威力奇大,消耗自然恐怖,肯定牵动了体内伤势。


除了催促水手们离开此地,他还得防着这群人,免得他们对军师动手,继续加重他的伤势。


“军师大人,您感觉怎么了?”


击沉了对方的船只,赤羽的脸色苍白得可怕,一言不发地摇摇头,将涌至喉头的鲜血吞下,努力让发软的双腿站稳。


朱红的太刀笔直地插在甲板上,双手搭着刀柄,努力调匀紊乱的气息,尽量以最好的状态继续出战。


方才使力过度,五脏六腑像是被人拧成麻花,疼得他一时之间喘不过气,也无力动弹,只能在船首倚刀站立,让同伴在旁守护。


“并无大碍,让他们加速前行。”


神田京一不着痕迹地上前扶着,有些担忧地支撑着赤羽无力的身体,随即被那份烫人的热度吓着了。


他们的军师一直低热未退,眼下除了口头指挥,甚至还挺着伤强行发招,眼下该是身体受不住了,必须得到休息。


谁知道,这只朱雀过了一会就缓过气来,要了点水喝下清清血腥气,接着干脆俐落地转过身,收起手上武器,往船舱的方向走去。


“按这个座标前进,遇上敌人来找我。”


他在船老二身边停下,轻声说了一个座标,没等人反应过来就走进舱门,步履矫健地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

“军师大人……”


他看似冷漠,实际上已经快急疯了! 碍于赤羽的身体状况,神田京一根本不敢多作举动,生怕自己无意间的动作泄漏虚实,害了军师性命。


再怎么心焦,神田京一也只能留在甲板上,严密监视船老二船老三,看着水手们努力划浆操帆,不让他们生出别的主意。


赤羽的状态显然不好,烫人的体温、发招后站不稳的身体、身上的血腥气都在说明一件事,伤势已经复发了。


如此高热,伤重的军师绝对受不住,须得尽快处理,可自己又没法在旁服侍,交给雨音霜一个专职战斗的八门又不放心,实在不知如何是好。


“军师大人!”


看见赤羽进了房间,雨音霜才给他关上舱门,负伤的人已经腿脚发软,踉踉跄跄走了几步,差点摔倒在地,幸好被身旁下属扶着,总算是找到个支撑。


高热让他意识模糊,脑中一片混沌,整个浆糊似的,无力思考太多。 看着霜死死掩住嘴,不让惊呼传出,负伤的朱雀终于放松下来,直接昏死过去。


“好烫,伤口绝对裂开了……”


撑着昏迷的军师,她努力把人架到床铺上,好好安顿下来,接着才除下鞋袜,解开腰带,扒了繁复的外袍,给赤羽检查身上伤口。


拿了条帕子沾上水,雨音霜将手帕叠成条状,敷在朱雀滚烫的额头上,又拿了些应急的伤药喂下。


身上外伤泰半崩裂,他虽是发着高热,脸色却依旧苍白,只有眼尾染上两抹晕红,配合微微皱起的眉眼,俊俏的脸庞更添几分艳色。


“唔……”


整个上半身缠满雪白洁净的棉布条,腹上一块巴掌大的血迹,胸口双肩也在微微渗血,军师大人这趟中原之行居然伤得如此重,实在令她有几分诧异。


剥掉繁复的外袍,褪去大半衣衫,军师华服下的身体比她想像中精瘦许多。 肌肉强壮却均称,气质也带著书卷气,不太像冲锋陷阵的猛将。


赤羽总是让神田京一帮自己换药裹伤,这还是雨音霜首次亲手照料负伤的军师,让人不由得小心翼翼,生怕将他弄痛了。


“嘶……肩膀被刺了个对穿,幸好另外两处伤不太重。”


她剪断赤羽身上布条,按在伤口处稍为止血,接着取过火盘热水,仔细洗涤伤口,抹上药膏。


取出一叠新的白布条包扎,雨音霜稍为抱起军师,在他身上一圈圈紧裹伤口,旧的布条被她放在火盆里烧了,再将衣服套回去。


“军师大人,军师大人……”


裹伤过后,人还是没醒。 赤羽发烫的身体令雨音霜有些慌乱,急急忙忙喂药喂水按人中,很是努力了一阵才听见他低弱的呻吟。


“唔……”


他睁开眼睛,看见船舱里没有别人,于是艰难的撑着床板坐起,那床松软舒适的棉被也揭开了。


“军师大人,您还发着高热,现在很需要休息。”


“帮我更衣,不能让船上的人发现异样……”


赤羽的声音很低,身上各处创伤疼得厉害,人也因为发热与失血感到晕眩,正头昏脑胀,确实需要休息。


但他很清楚,只有活人需要休息,也只有活人才能回到家乡,挽救养育他的流派。


眼前状况还很危急,自己还有很多事项需要处理,现在还不能安心休息。


“军师大人……”


雨音霜很是心疼,可她不会违抗命令,心里再怎么想,实际上还是老老实实的扶起病患,小心翼翼帮忙更衣。


礼服才脱下来,正整整齐齐叠放在旁边,衣物配件还系在上面,不用花费太多力气就能换好。


赤羽没什么体力站立,幸好这套礼服也算不上太繁复。 扶着船舱里的木柜,他还是勉强撑到套上外袍,坐到旁边的椅子上,让下属帮忙披上羽织。


“扶我到旁边的躺椅,接着去伙房取些点心茶水回来。不要声张,不要恐慌。”


繁复的头冠放在另一叠衣物上,此刻的赤羽披散着满头长发,显得虚弱柔和了许多。


“嗯,霜明白了。”


她取过一床薄毛毡,又按照吩咐拿了本志怪小说,看着赤羽半躺在躺椅上读书,这才拍拍脸蛋放宽心情,取来军师大人要求的点心与茶水。


“咳咳咳……”


从衣袖中摸出手帕,赤羽捂着嘴呛咳起来,咳得撕心裂肺,抱着那床毛毡蜷起身体,很是过了一会才逐渐平静下来。


将手帕团好,他小心地将染红的布巾藏起来,拿起书本装装样子,靠在躺椅上稍作休息,等待即将到来的访客。


“军师大人,我回来了。这是您要的茶叶点心,霜这就泡茶。”


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忍者,雨音霜长于隐密作战,早就从轻微的脚步声中察觉有人盯着自己,绝不会轻易透露秘密。


通过这些人的举动,她也隐约猜到军师大人的目的。 常人若是重伤,失去反抗能力,肯定会让下属守在身边,绝不会如此悠闲。


赤羽不但将最能打的手下放在外面,监视海面状况,甚至拿了本书打发时间,还有闲情逸致用些茶点。


这无一不在证明他尚有回旋余地,身上虽然有伤,但状况还好,水手们还不足以威胁他的性命。


“嗯?怎么没有桂花糕。”


雨音霜抬头一看,赤羽脸色惨白,唇边带红,眼尾那抹高热导致的晕红还未消退,比往日意气风发的样子憔悴太多。


“抱歉,船上虽然备有糕点师傅,但今日意外频发,只有这几色简朴吃食,委屈军师大人了。”


赤羽指指门外,伸出三根手指比划,她心领神会,取了热毛巾给军师抺脸,侍候他用茶水漱口,又取出自己的胭脂细粉画上几笔,让眼前的伤患看着不至于太虚弱。


他们都知道军师有伤在身,适当修饰才符合他们的想像,不容易出意外。


“客人,我们有些事想问问你的意见,方便进来吗?”


“请进。”


雨音霜知道赤羽状态不好,都挑的松软易入口,没什么油腻的点心,茶也是泡的桂花清茶,整个船舱内清香怡人,不剩半点血腥。


“对方打出的旗号我们还有些印象,几位客人清楚他们的底细吗?”


赤羽心里大叫不好,眼前的船老三外表依然像个老实船夫,可眼中有着引而不发的杀意,证明这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。


要是自己的答案不能满足他,又或者露出怯意,不用等残忍联盟追来,这群杀胚就会先把自己一行人撕碎,提着脑袋找残忍联盟索取报酬。


“看旗号,好像是东瀛的残忍联盟。这群人行事作风正如其名,如同流寇一般四处抢掠,赤地千里、残忍至极,居然抢到海上来了。”


想到这群人只有船长识字,其他船员大字不识一担,赤羽也放松了些,故意曲解残忍联盟行为背后的含意,尝试误导他们。


他们纵容流寇抢掠确有其事,行事作风也确实残忍,甚至以此打压盟友。 即使这些船夫们找个会汉话的通译询问,也不会有第二个答案。


最佳的谎话不是九真一假,是从头到尾只说真话,让对方得出错误的结论。


想不到堂堂朱雀天王,威震东瀛的赤羽信之介,竟然有一天要用上神蛊温皇擅用的话术。


“你们都是军人出身,自然知道情报的重要性,再深入一步,就需要付出代价。残忍联盟恶名远扬,街知巷闻。到了东瀛,街上随便找一个小孩问问也就清楚了。”


船老三听见赤羽的回应,顿时呆了呆,不知道自己还该问什么。


两个头领刚才聊了很久,都认为是这个客人在陷害他们,谁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太倒霉,还有据可考,可以自行求证。


杀人他们在行,海战是吃饭的活计,偶尔抢抢船什么的甚至能让船员们都吃上一顿肉,可阴谋诡计他们实在不行。


在赤羽领着他们击沉一艘船后,只要没有明确证据证明他们一行人坑害自己,即使直觉告诉他这人是元凶,水手们也不会帮着下手,甚至会因为共同作战的情谊表示反对。


既然如此,可能是他们真的这么倒霉吧……


“啊……那客人你继续休息吧,有什么特殊状况,我们会让小的们过来通知。”


船老三满脸尴尬,走出船舱后还在抓着头,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。


他也知道自己干的啥,大多是杀头的活计,一回生两回熟,作案也不差这一宗半宗,不至于为了宰个人如此犹豫。


可是,恩将仇报这种事情,他们实在干不出来啊!


看到船老三一脸茫然,跑到甲板上吹着海风,赤羽知道这关总算是过了,强压下去的伤痛也渐趋剧烈,累得躺在躺椅上昏昏欲睡。


“霜,把这些茶水点心都吃了,一个时辰后再拿出去。我有些乏了,先小睡一会……”


话还没说完,累极的赤羽已经沉沉睡着,苍白的脸上却不是恬静睡颜,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,体温也高得可怕。


英挺的眉眼轻轻皱着,抹上唇脂的淡粉双唇快要抿成一条线,无论如何都不像是舒适的样子。


“军师大人……”


赤羽睡得不太安稳,身体的疲累只能通过长时间的睡眠缓解,可他又清楚知道情况危险,得尽量保持意识清醒,用尽办法度过这个难关。


身上各处伤痛还在折磨着他,高热与失血让他感到干渴,寒冷与燥热交替出现,就是裹在毛毡里也没有半分温暖。


雨音霜用手帕沾了些温水,很是轻柔地印去朱雀脸上汗珠,那双手比她持刀对敌时还要稳定,生怕自己没有轻重,弄醒了正在休息的军师大人。


那张脸比自己记忆中瘦削太多,细粉遮盖下的眼底有着淡淡乌青。 她想,军师大人的中原之行大概不太顺利,让西剑流智慧高绝的朱雀消耗了太多精力。


不过,见了想见的人,还了该还的恩,军师大概是欢喜的。


“水……”


她正胡思乱想,忽然听见一声低低呻吟,雨音霜连忙盛了一杯温水,慢慢喂入赤羽口中,舒缓病患的干渴。


军师的神志并不算清醒,在睡梦中触动伤口,惊醒过后略为睁开眼看看自己,再看看四周。 确定自身安全,他下一秒又回了梦乡。


“军师大人,您实在累得狠了,请容许雨音霜自作主张一次。”


在角落里翻出自己的包裹,她取出一颗安神的药丸,小心地喂着昏睡的赤羽吞下,再用些温热茶水送服,打算让病患睡得稍为好些。


“唔……”


等他清醒过来,挣扎着坐起,却发现窗外已经月上中天,水手们甚至已经来过,将一些比平常简朴的吃食送了进来。


眼前景物一直在晃动,脚下坚硬的船板也有些不太着力。 单单是坐起这个动作,便让他感到天旋地转,差点倒了回去。


赤羽裹紧了身上衣袍,用力眨眼,尝试摆脱这恼人的晕眩,身体却经受不了,在刺骨寒意的包围下冷得轻轻发抖。


离开时,中原还没入秋,就是往较为寒冷的东瀛本岛行船,也过了将近二十天,气象变化也不会如此剧烈。


如此推断,大概是自己病得着实厉害,又在潮湿的海上,连些许湿寒也抵挡不了。


繁复的外袍早已取下,他身上只有两层简朴的衣物,披上那床薄毡,又喝了几口热茶,他才感到温暖些。


“军师大人,您睡醒了!”


“霜,外面情况如何?”


雨音霜轻轻摇头,放下手上托盘,优雅地端着一碗汤药上前,正是赤羽这几天在喝的配方。


看见桌上饭食动了些,知道军师大人状态还可以,她也总算放心了些,不用再提心吊胆。


“瞭望手伙食较好,经常有海产供应,在夜间也能看见,安全暂时不成问题。”


残忍联盟手下兵众不少,又不善管理民生,一年到晚能吃上几顿肉都是稀奇事,自然比不上这群海产管够的水手。


除了那些伙食充足的高手,残忍士兵在晚上就是一群目不视物的废物,自然说不上威胁。


“让他们加速,若是能在晚上突破包围,我们尚有一线生机。”


“军师大人,我们昨天不是击退他们了吗?”


赤羽用过药物,依然感到脑中阵阵眩晕,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与下属解释,只能双手按着发疼的脑袋,静候这股不适褪去。


晚间的海风很是清凉,雨音霜把窗户推开一条缝,带着咸味的新鲜空气让他好受了些,总算在短时间内整理好思绪。


“他们没有彻底清理战场,只要拿着海图,找出安全航线,按照一般商船最大航速计算距离,不难推算我们的所在。”


“流中估计遇到很大的困难,以至于让残忍联盟截断书信来往。若是那几个隐蔽码头的位置被发现……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

“今夜,是我们最后的机会。”


雨音霜一直未回东瀛,就是有两位上司解说,她也不太明白威胁所在,也很难正确认知这群人的破坏力有多高。


这些小门小户虽然是手下败将,也是一盘散沙,可血仇让他们拥有同一目标,大部份成员都愿意为了对抗西剑流献出性命。


更不幸的是,他们的门派人才凋零,拥有大量作战经验的灵忍伤亡惨重,六部八门空缺大半,再也不是以血色恐怖统治东瀛的霸主。


“军师大人,您的伤势想必不轻,还是趁现在先睡下休息吧。”


听完解说,她依旧没什么实感,只认为门派目前的现况不太好,像中原被魔世入侵压迫时一样。


“嗯,你也要尽早休息。”


赤羽腹中阵阵绞痛,睡了一下午,又服过对症的药物,身体总算是缓了过来,没那么难受。


看着下属在门边盘膝而坐,帮自己守夜,他也不再浪费时间,抱着那条毛毡走到榻前,和衣而睡。


“军师大人!”


听见下属焦急的呼唤,赤羽马上惊醒过来,在床榻上挣扎着坐起,目光投向打开的窗户。


水天线上,残忍联盟的旗帜正在飘扬,昭示着他们绝望的命运。


起初只有桅杆尖端与旗帜,随着时间流逝,残忍联盟的船只就像从海里升起一样,在他们面前露出全貌。


那是一条尖头方尾的大型三桅战船,体型比先前追击他们的大上许多,显然不是追求速度的类型,而是作为指挥舰队的旗舰使用。


一枚烟花升起,在天空中炸出赤色的焰光,赤羽在房间里提着弓箭,却也没有拦截的心力,只是叹了口气,让属下给自己戴好头冠,整了整身上着装。


事到如今,再去阻截对方发信已经没有意义,还不如让两名下属跳入海中,在附近岛礁躲上一两天,尽量游回去报信。


按照昨晚的星象,他们距离本岛只有小半天船程,以两位下属的实力,只要先行吃饱喝足,换上一身鱼皮水靠,很大概率可以活着回到陆地,找寻机会到流中报信。


而自己,怕是逃不过了。


“霜,你不必出去。我的床榻下藏了身水靠,在我离开后关窗换上,赤羽会尽量拖延时间,你找机会逃脱,神田会和你一道离开。”


“军师大人!如同你昨晚所说,残忍联盟和我们有着血海深仇,他们不会放过你!”


“总有人得负责断后,恰好是我而已。”


赤羽用着清茶漱口,喝下雨音霜奉上的汤药,随后背着那桶长箭,手上提着铁胎强弓,头也不回的离开船舱。


“军师大人……”


明知是一条不归路,军师为什么还能如此果决,坚定地面对无法抵抗的敌人?


即使赤羽三番四次提及此事,雨音霜仍然感到悲哀,但忍者的天职是服从命令,只要是军师的命令,她都会一丝不苟的执行到底。


“你到底是谁。”


船老二与船老三全副武装站在甲板上,水手们甚至换上了违禁的皮甲,所有人都用着怨恨的目光望向赤羽,希望得到交代。


“西剑流军师,赤羽信之介。”


船老三的水手刀抵在他后腰处,可这位西剑流军师依然波澜不惊,甚至还悠闲地用手中长弓拨拨额前刘海。


“现在杀了赤羽,你们也要陪葬,不如暂时合作。中原不是这么说的吗?留得青山在,哪怕没柴烧。”


“要和赤羽算账,也得留下一条命。”


感到水手刀在后腰戳了戳,赤羽却是丝毫不惧,甚至拿捏住刀锋,亲手把这柄钝刀抵在脖颈旁,用力一勒。


刀锋在娇嫩的雪白肌肤一割,殷红的血珠缓缓渗出,在形状优美的锁骨处稍作停留,滑落到被衣领遮挡的未知之处。


这般场景称得上活色生香,甚至让惯尝东瀛风情的船老二船老三心神摇曳,暗暗吞了口津液,但他们眼前终究不是出卖身体的游女,而是东瀛首智。


“两位若是有意报复,想在船毁人亡前先给死伤弟兄讨回公道,那现在就能下手,甚至还能尝试用赤羽的头颅交换一条生路,在新主子面前摇尾乞怜。”


看见两人对视一眼,目光中带着隐约的戒备和猜忌,他就知道自己的计策已经成功,毁掉两人合作的可能。


若是船长还在,两人自然是听老大的,要战要降一言而决,没有赤羽插手的余地。


可他们俩彼此不服,在水手中也没决定性的威望,就是这个问题也足够让整条船爆发乱战,更别说当狗也有个高下之分。


在这情况下,赤羽这么一个足够改变局面的绝顶高手,自然成了他们需要争取的目标。


“若是两位无意闹个你死我活,不如先专注于现况?残忍联盟的船只收到信号,自然是尽快与旗舰会合,时间拖得越久,逃生的机会就越低。”


赤羽放开手,却依然站在原处,没将刀刃从脖颈处移开,似乎是在等船老二和船老三作出决定。


“海上不似陆地,哪有逃生之处?赤羽走不脱,也不会走。可敌人却是越聚越多,不出一个时辰就会超越我们应对的极限。”


没等船老二开口,船老三首先收起手中恐吓人的钝刀,还一副老实人的模样笑了笑,帮忙整整赤羽被压到的衣领。


“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,面对强敌自然该携手应对,怎么可以未战先降。”


看到两人服软,赤羽点了点头,也不去管脖颈伤口,示意远远观看的神田京一到底仓拿出货物,给他们展示自己的诚意。


两人之间有了嫌隙与猜忌,又被流光溢彩的高档丝绸迷了眼,自然没兴趣再管赤羽的身份,甚至坐了下来好好商量,免得到手的鸭子飞了。


“听闻西剑流军师智武双绝,我们这些粗人就指望赤羽先生点拨,好将那些可恶的海盗赶跑!”


没等船老三开口,船老二也表现得憨厚老实,仿佛将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,就差没拉着赤羽的手。


就连两人有所耳闻的残忍联盟,眼下也落了海盗两字。


实在是财帛动人心啊……


赤羽这么想着,心里却不敢放松,在脑中不断推演情况,依旧在找寻着可能存在的半分生机。


“全速前进,争取在敌方增援抵达前击破旗舰。”


血扇流百目忍等人船帆上都是自己的徽号,只在顶端小旗上加上联盟标识。 远处的船只在船帆上绘出残忍联盟的旗号,又未有更多家纹表示身份,定然是胧三郎的旗舰。


赤羽眯着眼,用武者过人的目力查看,发现船舱顶部居然还立着个高台,两条人影一蓝一紫,看似在品酒,心神完全不在指挥上。


蓝色的自然是胧三郎,也只有他嗜酒如命,在船上也不曾消停片刻。 可他身边那人实在陌生,残忍联盟似乎没有高层爱穿紫色,在赤羽印像中也查无此人。


“赤羽先生,我们的人随时听候差遣。”


赤羽看看那群水手,确定装备最次的都裹了羊皮,领头的两人更是有着一身链甲,装备上占尽了优势,不禁暗中质疑中原王朝为何抵挡不了流派攻势。


甲胄可珍贵了,以自己这船人的素质估算,大概也是普通水军正卒,完全算不上精锐,就这还能给每个士兵至少披上一条羊皮防护。


若是双方后勤对调,令西剑流享有充足补给,又依然在个体武力上维持优势,朝廷联合武林他们也能轻松抗住,甚至不需要复活炎魔迎战中苗高手。


可惜残忍联盟没中原王朝那么愚蠢,不然有手就能赢,自己离开一年也不至于闹得海上逃亡。


眼见敌方接近交战距离,赤羽也静下心来,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排出脑海,专注地看着船首小旗,默默估算风速。


“你们的人都是精锐,如此一来我就放心了。”


这些人的素质与意志一般,自然比不上西剑流巅峰时期的灵忍,但残忍联盟号令不一,组织力也是稀烂,两艘船单挑还是自己占便宜。


提着朱漆大弓,指间夹着几支苗疆的优质狼牙箭,赤羽威严地站在船头的屏障前,将手中长弓拉成满月。


“首先,是帅旗。”


残忍水手的举动虽然迟钝,但颇有章法,决不是他们那群不通海战的首领指挥,其中必定有外人从中作梗。


看着旗官不断挥剑,似是喝令水手们工作,他就知道这人只是个传声筒。


无论状况如何,打压士气都是首要之务。 打破现有的格局,才有可能逼背后的指挥浮出水面,尽量节省他们所余不多的时间。


流星似的箭矢划过海面,先削断旗舰上悬在船首的牙旗,再没入旗官的胸膛,将他钉在舱门上。


“接着,是斩将。开弓,一百步抛射!”


狼牙箭首先射出,为船上的弓箭手指引方位与距离,目标直取高台上的胧三郎,一挫残忍联盟的士气。


一箭既出,赤羽飞快搭上另一支箭,可他的目标却不是联盟首领,反而是他身边那个紫发狐面的男人。


两支箭一左一右,第三箭直取颈侧,彻底封锁这人腾挪闪避的空间,最后才是指向胸腹的杀手。


“一定要,杀出去啊……”


没想到那人不闪不避,手中折扇左右拨动,侧身往下一挫,居然将四支利箭全数格开,掩着唇笑得倡狂。


射出数箭,朱雀只感到胸腹痛得厉害,撕裂的伤口再受牵扯,顿时让他出了一头一脸的冷汗,只能用持弓的手压着,短时间内也没体力再放箭。


东瀛不是学习军略的好地方,谁能有这个本事指挥,令这些算不上水师的杂牌军脱胎换骨,堵住自己逃生的方向?


在附近岛礁的阴影中,几条蒙冲斗舰载着残忍士兵发起冲锋,看着是要强行登船,依靠充足许多的人手打接舷战,消耗己方力量,他没太多时间可以浪费。


帅旗下那家伙是个挡箭牌,残忍联盟的高层也可以排除掉,那这个紫发狐面的陌生人,会不会才是自己要找的目标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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